赤纷绿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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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槐棋)山隐风动

summary:操控王朝者侃侃而谈。

 

      棋一教给槐破梦的第一课是营造声势,不是为了彰显自己,不是为了满足自傲,而是要让他人举棋不定,判断失误,从而造成局势的扭转。她自己就是例子。

      “但这天下非是一人天下。”多方势力的纠缠只会逐渐削弱他的集中统治。

      “所以你之天下共皇的愿望是渺远的。”棋一看着他,好像在看他身后的远处。

      槐破梦掩住面前人的眼,多么荒谬大胆的行为!棋一长久无语,随后槐破梦只是哼了一声抱着琴走之。

      他生什么气?棋一想。

      大风起兮。槐破梦坐在崖边,发冠上的紫巾飘扬,闲闲拨着弦,不是磅礴的曲调,却也可吟唱。沙尘飞扬,他未用力,仍是忽雷琴的气势带动四周,他略略想了想,还是用了法子没让沙土沾到自身,又想起那人洁净的素衣,不苟的发丝。

 

      槐破梦有时见军师稳坐榻上沉思,他也学着想些事情,也可说这是他作为王的必然课程。若说这是他之天命,继承魔业,建立王朝,作为魔子的使命,或许在母亲孕育之初,意识拨开迷雾,他便知何为王,何为背负。

      他知自己的汲汲营营,不够沉着,感情用事、一切被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  但亚父说“你仍是稚嫩”却不同于父亲说的“你在我眼中还是稚子”。

 

      棋一需要作法推动自己的力量。看不见月亮的晚上,她素衣的材质微微反光,缠住了水袖甩动,不甚在意姿态如何,但是必定要遵循走位,凭空写好咒言,注意灵气与阴气的流转结合。

      她仍有求于人的时候,放下亭中帷幔,棋一说需要槐破梦的阳气中和,好像是说着今日天气阴适合在亭中摆棋局一般。

      了事,槐破梦看到洗棋亭中人身影绰绰,如瀑青丝,形容单薄,无多少生气的眼中落了些情绪,他未曾见过,于是连连倒退。

      棋一习琴,槐破梦总去请教乐理知识,对方只道器乐不同,弹琴只为心静不同武斗,无话可说,槐破梦又退。

      只是棋一会教他点檀香,在琴边,在寝室,在不同香上作文章,应用于不同场合。袅袅青烟升起,她又开始同自己对弈。

 

      前头战场棋一不必上,每次陷入围剿都是她自设的境地,沙土飞扬,命盘在风中转得猎猎作响,鬼戾四窜,棋一身形变的很快,不让披风沾上喷溅来的血。

      却是每次,都有她无比诚心的君王来搭救,那人总是未出场先作声,琵琶弦奏得掷地有声,仿若屈原吟唱着九歌。

      援玉枹兮击鸣鼓。她轻声念来。

      槐破梦其实做的很好,凡事亲力亲为,他最重视之亲兄弟也好,他之臣子也好,他甘为他们流血。

      她忆起竞豹儿总是带着信任和交付一切的眼神,他说第一次见到槐破梦时是讨厌,阴晴不定的人!后面殊十二说,只是人性情所致,至情至性,所以如此。

      “你认为你误解他了,其实不用,这也是他位高者需要做到的。”

      棋一又问,“为何同我说。”她做亚夫,却无需与何人探讨她之君主秉性,说了则多是夸人,或是自夸。

      其实她到底怎么评价槐破梦的?抛却命格与目的,只能说是有时自己也看不透他,这样也好。

      “我觉得军师你,循循善导,”竞豹儿好容易想出来这个词,“很有学识。”

      “哈。”棋一轻笑一声,将他送走。

      若你得这学识,或许可保自身免于灾祸,若我有着学识,不知能否避免自身反噬呢?

 

      为何日复一日的阴沉梦中,见不到明晰前路,磕磕绊绊,却总有紫藤色薄纱,不受拘束飘动,轻软拂在身,太过柔和,带来些淫靡之感。

      这固然不可,她睁眼,起身。思考着也迷惑着的脸色在幽暗灯火下忽闪忽隐。

      界线是何,是楚河汉界,是君臣之道,是她冷心冷情之必要,纵使她有意作假,她避开,那紫纱仍堵着她,那般挑动。

      她要抛之!

      真的吗?

 

      又在沉思。

      陷入似梦如幻的回忆中去了,寄辛先宗与尚年幼的棋一,读的是《氓》。

     “士之耽兮,犹可脱也;女之耽兮,不可脱也。”先宗絮絮讲着,每个释义都非常详细。

      她出声,却不是少女口吻,

      “吾师,不拘于男女之性,又如何?”

      回神。

      “亚父。”槐破梦总是凑近她讲话,带着稍谦卑之姿。

      “槐皇,注意分寸,距离。”棋一气定神闲看着面前的人,像是不甚在意的语气,提醒着一些小事——槐破梦倒不一定会听。

      只是他们间的暗波流转已经发生了。

 

      她这样的一生多是因为执着,执着于自己要得到什么,所以在练习术式时,即使数次刺破皮肤,血祭的反噬如何厉害,她一一承受,如果她将要为此丧命......或许这是注定,她爱演算,演算出的也是注定的事情,算错则是失误,一切都是那么理性的东西,她有些虔诚地相信着注定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所以当槐破梦之命格与她缠绕,她坐得沉稳,有些浪扑来,她动了动身形。

      戒训和算计,她从来都是伴着这些,从未见一个赤诚的人,引一双蝴蝶停在她指尖,有些风雅意趣了,她该作什么表情,想不出来,于是仍是无表情,原来是不会应对了。

      错,错,错。

      可智者本就是在绝境中寻找对路,在错误中寻找补救。

 

      败了。

      这天下,极情之人多是悲剧,寡淡之人多是落魄,昔有上古修者经年习得无情道,一朝落入极情道,今有她,为情所困,因此落魄。

      会有人先落败再困于棋局吗,不就是她?

      为情所困,是痴态,还是丑态?

      她一直在乎什么,在乎自己洁净的素衣,自己宝石色的披肩,自己全数盘起的发丝。

      避免沾染的不是尘土,而是情丝,那并非是拍两下便可收拾干净的。

      她会接受,就像她接受自己棋差一盘一样。

      这王朝终要覆灭,但人却未见得被打败。只是她要受苦,受一切苦,受她头前不动声色带来的苦。

      棋一看到散下头发中夹杂的白发,系紧披肩,走了。

      去寻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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